犬 是呀,现在轮番到你,被钉到——桅杆上去了。
密 奶奶,我怎样呢?我是不算在账里的么?因为我穷,所以我应该最后上船么?
克 你是谁?
密 皮匠密古罗斯。
克 一个皮匠么,你不能等候到你的轮番么?你且看这个霸王;他给我多少贿赂,只想得短期的放免。现在你又不很喜欢迟延,这也奇了。
密 我的运命太太,这是这样的。我在古克罗布思的那允许里,只能得到一点空的安慰;他说道,“乌谛思将被最后吃。” 最先也罢,最后也罢,同是那一副牙齿等候着。至于那富人,便和我不同了。我们彼此的生活,正如他们所谓对角似的相反。这个霸王活着的时候,算是幸福的人,也被大家所怕惧,所尊敬:他有他的金子和银子,他的美服,他的马和他的筵宴;他的俊俏的侍童和他的美丽的夫人们——却须舍了他们一切而去了。无怪他是烦恼了,感着离别的苦了。我不知道这是怎么的,但那些东西却有点像黏竿:人的灵魂黏住在上面,不大容易脱开;他们渐渐的变成他的身体的一部分了。不,这好像是人被锁链缚在一起了,没有东西可以把他敲破;用了强力被拉开了的时候,他们叫唤起来,请求宽宥。他们在别的事情上着实胆大,但是倘若把这冥土的路指点给他,他们便变成懦夫了。他们要回过头去,永远望着他们所留下的东西,无论是怎么远了,——好像那些生了相思病的人。那边的呆子也正是这样的:我们走着的时候,他却想逃回去了,随后又是那样的请求,使你听得麻烦起来了。至于我呢,我在世上没有什么留恋:田地和马,银钱和财产,名誉,肖像,——我一样都没有;这个便是我的全副装束了。我只要亚忒罗波思一点头,——我那时正在做一双靴子,我立刻抛下了皮刀和牛皮,跳了起来,也不等穿好鞋子或是洗掉手上的靴墨,却一径加入行列,喔,而且还走在前面,只向对面望着;我没有东西遗留在后边,可以值得我的回顾的。老实说,一切的事都似乎很好了。一切平权,没有一个人比他的邻人更好;这是很中我意的。据我的研究所得,在这国度里没有讨债的,也不收税;还有更好的是冬天没有寒颤,没有疾病,没有上等人的蹂躏。一切都是和平。桌面是翻过来了:笑的是我们穷人;这是那些富人要去呻吟,要觉得不舒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