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朗特 18 岁了。她天真自然的面容,让人想到如今还在不列颠尼古城街头展出的圣母像。她的双眸闪烁出无穷的率直的光芒。她本来是诗人梦境中最完美的偶像。她衣着绝不浮艳,肩上的白披肩带着教堂亚麻布特有的色彩和芬芳。在日内瓦这座还没受到枯燥的加尔文主义(一种提倡忍受苦难,生活节俭,以禁欲来获得上帝宽恕的教派)影响的城里,她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。
每天早晚,当她朗诵着那本用铁箍套住的弥撒书时,她也感受到了藏在沃伯特内心的深情,明白这个年轻工匠对她的赤胆忠心。确实,在沃伯特眼中,师傅的这个家就是整个世界。因此,只要一做完活计,他就来陪她。
老斯高拉看在眼里,却什么也不说。她情愿喋喋不休地抱怨这时代的罪恶,以及家中琐碎的小事。没人会阻止她这么做,她好像是日内瓦生产的能唱歌的鼻烟盒,一旦上足了发条,要让它不跑调,只能砸破了事。
看到吉朗特整天闷闷不乐,斯高拉从旧木椅中站起身,往蜡烛末端添了一根灯芯,点燃了,把它放到石壁龛里的蜡制玛利亚像旁。他们总爱跪在这万能的圣母像前,请求她保佑这即将来临的夜晚。但今晚上吉朗特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