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人风格极为特别的指挥家不多,真正做到“奇正相生”之人又仅是其中的极少数。实在很难形容这种妙境,只能说许多时候,“个人特色”鲜明的演出让我领略到其动人之处,却未必能令我沉浸其中,跟着它的路子重新认识一部作品。因为“重新认识”关系到全局,而细节中的奇思妙想仅是局部,哪怕是一些闪光点。与之相对的,切利比达克的演出每每将我完全拖进它的世界,也就是说,无论外部的细节多么精美、多么古怪、多么骇人、多么颠覆传统,更为重要的始终是整体上“新的认识”从细节中升起,高居细节之上,它折服了我。
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写纪念文章,因为要系统而非笼统地谈他的风格,我还做不到,只能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了。
乍听之下,切利比达克是非常注重细节的指挥,可当我们深入欣赏他的指挥艺术,会发现光辉永远在于整体——细节的塑造似乎已到达迷人的极限,但整体效果永远更胜一筹。我们若仅关注“切利比达克风格”的某些特点,譬如“慢速”,譬如“细节的用心”,整体构想的魅力就容易被忽略。速度与细节的奇特不用被夸大,因为它们本身已经足够奇特,足够颠覆“现代”加“本真”的一切演绎传统。指挥家的用意却并非“奇巧”,哪怕细节已经让我目瞪口呆,整体却永远是自然的、流畅的,正如在富特文格勒手中,灵光乍现的变化与音乐整体形象之雄浑完美的联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