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回到门口,爱情与恐惧使他浑身发抖,手握着门钮,打不定主意。
而在门的那一边,光着脚踏在地砖上,冷得直打哆嗦,萨皮纳也站在那里。
他们这样的迟疑着……有多久呢?几分钟吗?几个钟点吗?……他们不知道他们都站在那儿;但心里明明知道。他们彼此伸着手臂,——他给那么强烈的爱情压着,竟没有勇气进去,——他叫着他,等着他,可又怕他真的进去……而当他决意进去的时候,他刚下了决心把门闩上了。
于是他认为自己是个疯子。他使劲推着门,嘴巴贴在锁孔上哀求:
“开开吧!”
他轻轻地叫着萨皮纳;他连他喘气的声音都听到。他站在门旁,一动不动,浑身冰冷,牙齿格格地响着,既没有气力开门,也没有气力退回到床上……
狂风继续抽打着树木,把屋里的门吹得砰砰訇訇……他们各自回到床上,拖着疲累的身子,心里充满着苦闷。雄鸡嘶嗄的声音唱起来了。满布水雾的窗上透出一些东方初动时的微光。黯淡的,惨白的,给不断的雨水淹没的黎明……
克利斯朵夫等到能够起身的时候就立刻起身,到厨房里跟人闲谈。他急于要动身,怕单独见到萨皮纳。主妇说萨皮纳病了,昨天在外边着了凉,今天不能动身:他听了差不多松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