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小琳虽然没有说出详情，可能永远也不会说出详情，但事情已经明白无误。在60年代的中国，离婚是少有的社会现象。离婚和道德挂上了钩：离婚必然是由道德问题引起的。在一般人看来，之所以有离婚，原因在于，离婚的双方中，至少有一方在道德上有严重的过错。如果牵涉到别的问题，当事人的形象会变得更糟糕。齐蕴玉想，如果郑小琳要报复，只要她一抬手，何芸生的官场梦，或者说政治前途，就顿时云消雾散。郑小琳刚才的话仿佛又在她脑子里回响了一遍。郑小琳的话，她完全懂。
好像知道此时齐蕴玉的思绪，郑小琳补充说：“他乞求我，要我原谅他。我懂，他不是要我不和他离婚，而是要我不要把真相外扬。那时我觉得他既可鄙又可怜，我连打他一耳光的念头也没有了。其实，就是他不那样求我，我也会放过他的。人和人之间何必那么残酷！”
郑小琳说离婚已无可挽回，虽然如此，齐蕴玉还是想试探一下还有没有另一种可能。那是不是出自一时的冲动？两人都理智地前前后后思量过了吗？事关重大，可不能意气用事，草率决定。何芸生毕竟是深爱着她的，也许只是一时失足。这一类事，有的大人物也不免的，何况普通人？特别是，他们有一个极可爱的女儿，不能不为她着想，能忍心让她生活在一个残缺的家庭里吗？不过，以她对郑小琳的了解，她相信她做出这样的决定绝非一时冲动，一定发生了她绝不能宽恕的事情，因此，要她原谅何芸生是不可能的。在她，在何芸生，这样的危机潜伏已久，只在等待一个时刻，一条导火线。所以，她放弃了劝说的念头。